Wednesday, 30 May 2007

掃羅(一):尋驢:有心而無機心

文:黃厚基
周昭王初年,約主前1050年,掃羅作王登基,在位四十年,直到上帝興起大衛取代了他。掃羅逝死時被箭射死。

掃羅身體健壯,俊美高大,出身便雅憫支派,其父是大能的勇士。他的出現僅在於以色列人要求立王之後。從他出現到登基,可分為幾個階段:因失驢的事去找神人撒母耳、撒母耳預先被神指示掃羅之出現、撒母耳請客和以油膏抹掃羅、預言遇見一班先知和掃羅受感說話作為兆頭、撒母耳再一次重申立王之事並在百姓面前膏他為王。從他作王直到離棄耶和華(撒母耳作者是如此詮釋的),再到被棄且在戰事中命喪沙場,又分成幾個階段。

我們就來先看看他的登基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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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驢尋驢──湊巧與不湊巧
話說掃羅的父親丟了幾頭驢,吩咐他去找回來。

驢丟了,找回來,結果找回了個王位來。完全沒有邏輯上的關係,驢不是自己丟的,是父親丟的;找驢之意不是自己起的,是父親的吩咐。父親不知道王位就在驢的事件背後,當然在父親心意下行動的掃羅也不知道,若知道,起了作王的念頭,就無法真心找驢,就沒有找不著驢的失望,也不會有僕人之建議找神人撒母耳的事了。

掃羅因找驢而終與撒母耳相遇,對掃羅而言,理由簡單,失驢和找驢,是人生的一般現象。對我們讀者而言,對撒母耳而言,對上帝而言,事卻不純是碰巧。撒母耳代表的是詮釋者,是神學家的詮釋,是歷史家的眼光;從正統(中國人有時叫道統)的角度而言,所詮釋出來的就是讀者該接納的觀點。讀者有此義務明白作者的意思,離其意卻可能產生錯讀。

此處,作者藉敘述就讓我們明白到上帝有意找掃羅。所以掃羅被找著,完全不是湊巧。

尋驢如人生──難免茫然
人生於世,有時候茫然得很,在戰亂中者如此,在大都會中之人何嘗不如此。由其今天世界不同的價值觀充塞,日新月異,變化無常。

人生在世,有時候平常得過份。天天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古時候人種田種稻,人與自然,人與上蒼,總還有不可分隔的關係,可人今天不是看天做人,而是看老板做人,看企業做人。同樣的日出日入,卻是栽種了更多的空虛和苦悶。

人之在世,若沒有一個能憐憫世人的上帝,若沒有一個超越者,在人茫茫然之中給予方向,在背後給人預備,在平常的日子可以在人內心中與人對話,在生活中貫乎其中,實在是真茫然。

於是,人生不外乎「找驢」。(這裡竟意外和商場上所謂「騎驢找馬」產生出一種語義上的刺諷味。)

回頭說掃羅,在於他,是找驢、找驢,是尋找那所失去的,是尋找生活之所依;在於上帝,是找人,是找一個可使用、可膏立的人。掃羅找驢,上帝找他。

耶和華的心意並不隱藏,祂既應允以色列民如他們所願的給他們一位王,就著手預備。祂也指示撒母耳來成就這事(9:15-16)。聖經說掃羅未到的前一日,上帝已經預先指示了撒母耳,說次日必有一來自便雅憫地的人,他要把他膏立為以色列的君王。這邊廂是上帝有心的預備,那邊廂掃羅卻是毫不知情,是無心之作為。

在掃羅尋驢一事中,生活、人物,還有上帝,層層關係。我們或許會問,若沒有僕人的建議,掃羅便不會去找撒母耳,沒有見面,就沒有膏立。再退一步說,若沒有失驢,更不須要找驢,且還要找到絕望,不然不會有僕人的建議。失驢是上帝定意的嗎?僕人提議找先見想法是上帝放在他心裡頭的嗎?是或不是,問題都不大,反正上帝是主動者,祂可以使用各種的機緣和環境,祂是掌握時機和天地乾坤的主。祂總會找到掃羅的,也總會給撒母耳適時的指示的。

找驢找著了王位──有心和無心之吊詭
話說回頭,「找驢」的日子我們人人都必然有之;而無心中找著了「王位」,既不是「有心」,則不是掌控在我們手中。這「有心」和「無心」本就是吊詭的,我們的心眼若留在「找驢」以外的事,甚至一早知道「找驢」只是「找王位」的序曲或前奏,則不能「無心」。人心是最難處理者,心眼留意到了驢之外的王位,能保持心不動,難!不論是向前進難,向後退也難!進多少,退多少才對,也難!

故如此說,此時,無心比有心好,不知比知道好。能知道而能無心,此心難找!

往外求、往上求
這樣,我們的心該安置何處才妥當呢?茫然時,我覺得,除了尋,除了找,該求,即向外求,向上求。不論是向外,向上,都是在本心本人之外和之上。

掃羅身邊有個僕人,那是在他之外者;僕人指向撒母耳,那亦是在他之外,而背後又是在他之上者,所謂在他之上者就是耶和華上帝。

找驢茫然時,最好身邊有個人可以給我們提點,而且最後能點出正確方向者。那不是最後的答案,但卻引向答案,驢之所在。掃羅的僕人是指對了方向,找撒母耳。

順服和時機
但撒母耳這人也得對。在時機上對,在心境的預備上對。從心境的預備說,那在上者上帝已經動工了,配合上撒母耳的順服。撒母耳的順服植根於過去順服的習慣。

既有了順服的心,在行動上也順服,以免誤了時機。所以說時機和行動是一體兩面,不行動,是時機未到,行動是時機已到;反之,時機到而未行動,便是誤了時機。

讀經與心靈層次之誤置誤用
我們作讀者常不經意的學了作者筆下看事情前後始末的歷史宏觀,即一種全知的角度,亦是史學中史觀的詮釋。另外,我們也不知不覺地透過作者所透露出來的上帝的心意,而彷彿能從上帝的心來觀照有關件和人物。

現在問題是,這作者和上帝的心所提供的視野和深度,學習用來看別人的人生還算可以,但若錯以為自己能對所觀照之處境作太多的改變,或錯置地以為自己就是作者或上帝(對應於文本世界的關係),心生狂傲,欲對現實作出不合時(宜)位(份)的行動,則就不但沒有因讀經而有智慧,反生妄念妄執了。

再此外,讀者亦無法以以上所謂作者和上帝的視野心境來看待自己的處境,因為看歷史是看靜態的(切片),容易看,看文字中所透露的上帝的心意,多深都好,皆不難理解掌握;但放在現實中,我們都在當下時間中,是面對未來,不是過去;而上帝的心意要當下明白,是當下垂直面的感通,而不是化文字的平面(因文字把時間和心靈都按著文字的順序陳明了)和立體面(因所呈現的心境都有心靈竹層位次序故為立體),故此不好拿扭。

故此說,讀者因讀了經文(如上例:掃羅失驢見先見一事),而學了作者和(其筆下上帝的心意,而忘了,自個兒看自個兒的人生,則比較像是掃羅之當下處境。結果,讀經所學本來為著是能應用用於人生,卻成了誤用,反不是件好事。

總的來說,我們明白了掃羅、作者、上帝三層之心意後,應回過頭來對自己的處境,即或像掃羅,或至多有一點像作者─即多少看多一點事情的意義真相;至於完全像上帝是不可能達到的了。

有心而無機心
這樣,回過頭來說,我們是否應該學的是掃羅的「無心」。

我們知道,掃羅本不知自己無心,呈現這無心之相給我們看的是作者,這無心實在是在作者的心裡頭。這麼說的意思,是指明經文上下對掃羅之境陳述不多,至多只是其尋驢焦急之情。焦急之情無所學,只是呈現一個人生命情操之反應。

那我們如何能學他的無心呢?我們是學作者筆下所透露的生命真相,透過其中所呈現的人生的情節和前後局勢,從而明白掃羅對人生之不知情,對應上帝的知情和有意。這樣的對應,更能看出,在上帝之知情有意下之無心(故無機心)是何等寶貝。

所以說掃羅之「無心」是在作者之有心之中。而我們呢?讀經時,該有心,才能讀懂作者的心;生活時,該有心於尋,無心於權、位、名、利,以至能無機心。無機心,則能避無謂之凶險;心正,即或有凶險,也能緊以上帝為靠山,因為祂在我們之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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